吴石是蒋介石的心腹爱将。

看到这种说法，真有点想笑。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似的。

可但凡对老蒋用人那点小九九有点了解的，都清楚他心里那杆秤是怎么摆的。那秤上刻着几个大字：浙江老乡、黄埔门生、绝对忠心。掰着指头数数他最信得过的那几个人，陈诚、胡宗南、汤恩伯……哪个不是老乡，哪个不是黄埔系？陈诚那种打一仗败一仗的，就因为是老乡加忠心，官运亨通，混了个小委员长的称呼。

这里面，有吴石的影子吗？连边都沾不上。

吴石，福建人，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头名状元。这名头，老蒋嘴上也客客气气地喊吴状元，可心里呢？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。不是一个圈子，玩不到一块去。在那个讲究派系和出身的圈子里，吴石的军事才华，反倒成了一种尴尬。

国军那帮高级将领，哪个打仗时不揣着本吴石写的军事书？这可不是我瞎编的，是官媒自己说的。说他要不是生在乱世，搞不好就是一代兵学大家。就是这么一个奇才，一辈子没捞着一次真正带兵的机会。空有一身屠龙技，却只能在参谋部里画地图，你说这气不气人？

人的心，都是一点点凉的。

1944年那场豫湘桂战役，国军被打得惨败，伤亡了六十万人。吴石作为参谋长，一次次拟定作战计划，请求中央军增援，结果呢？老蒋为了保存自己的嫡系实力，眼睁睁看着桂系的部队被消耗，硬是按兵不动。

那一仗打完，吴石心里的火大概也灭了。他愤怒地辞了职，回家养病，私下里跟家人念叨：国民党不亡，天理难容。

他真正想要施展抱负，可那个他效忠的党国却不给他机会。所以，当老朋友吴仲禧找上门来的时候，很多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。吴仲禧，他的福建老乡，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，也是秘密的中共党员，算是他的领路人。

后来的事，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。

淮海战役前，我军急需徐州剿总的兵力部署。吴仲禧官阶不够，接触不到核心机密，就跑去南京找吴石。吴石二话不说，就给他那位当参谋长的学生李树正写了封信。老师的面子，学生自然要给。李树正带着吴仲禧进了机要室，让他看了个够。那张巨大的作战地图上，密密麻麻标记着几十万国军的番号、驻地、火力配置。吴仲禧凭着惊人的记忆力，把这一切都刻在了脑子里，然后装病溜到上海，将情报原原本本交给了组织。

这份情报的分量有多重？可以说，淮海战场的走向，因为它而清晰了不少。

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。1949年，渡江战役箭在弦上。一张精确的长江布防图，成了决定无数战士生死的关键。这任务，又落在了吴石肩上。没过多久，一份标注到团级兵力配置的详尽地图，就通过情报员何康送到了粟裕将军的手中。打开地图的那一刻，粟裕都忍不住赞叹，这绝对是参谋奇才的手笔。

那个时候，每到半夜，福州吴石住所附近的一处民宅里，总会响起秘密电台的滴答声，把一份份关乎战局的情报，传向远方。

有一次，吴石把情报交给联络员谢筱迺，忍不住问了一句：我送的东西，毛主席他们能看到吗？

话一出口，他就知道自己失言了，马上摆手说不该问。纪律他是懂的，可心里那份渴望被认可、渴望自己的价值能被看见的念头，总是藏不住。谢筱迺只是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。

没过几天，一份电报递到了吴石手里。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，整个人都愣住了。那是一封毛主席亲自发来的电报，请他重新核实一个国军部队的番号和驻地。

就这么短短一句话，吴石紧绷了半生的神经，在那一刻或许才真正松弛下来。他默默地看着电报，许久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
这笑容里，有多少心酸，又有多少慰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