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色制服包裹着婀娜身段，佩通坦在丈夫搀扶下对着御画像深深蹲下。这位泰国政坛最年轻的女性部长膝盖触地那刻，广场上数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绣着金线的裙摆——好家伙，这标准的宫廷礼可比她月初在宪法法院答辩时流畅多了。

泰王玛哈七十三岁寿辰这天，曼谷的空气里飘着茉莉与火药混合的怪味。边境上跟柬埔寨的枪管子都快顶到脑门了，老国王临时取消了寿宴，可该演的戏码一点没少。佩通坦两口子天没亮就往大王宫赶，她那个出身王室旁支的丈夫皮塔卡边走边嘀咕："叔父这生日过得，比咱们当年婚礼还折腾人。"

文化部长的绶带在晨光里晃得人眼花。自打被暂停总理职务，佩通坦就像踩着独木桥过鳄鱼池，稍不留神就会重蹈老爹他信流亡海外的覆辙。得亏泰王关键时刻甩过来文化部长这根救命稻草，要不这会儿她怕是连给国王磕头的资格都没有。广场上那幅三层楼高的御画像前，代理总理普坦正领着内阁宣誓，佩通坦站在第一排最边上，嘴角绷得比寺庙里的鼓面还紧。

"这丫头比她爹会来事儿。"围观的老华侨摇着蒲扇点评。他信家族的人精们深谙在泰国混政坛的生存法则——你可以跟军方拍桌子，但绝不能对王室皱眉头。去年他信结束十五年流亡回国时，专机落地前先在曼谷上空绕了三圈，据说就是在等王室点头的讯号。如今闺女遇着坎儿，老父亲连夜张罗的联谊晚宴上，王室派来的代表就坐在主桌吃芒果糯米饭。

寿辰庆典的仪仗队刚撤，佩通坦的公务车就拐进了文化部大楼。新官上任三把火，她办公室的灯天天亮到后半夜。录音门事件的申辩材料堆了半人高，司法部的公文函件雪片似的往她桌上飘。有回记者撞见她边啃三明治边批文件，奶油沾到部长徽章上都没察觉。到底是当过总理的人，处理起文化部的预算报表跟玩似的，批注写得比网红签售还溜。

王室观察家们发现个有趣现象：每次佩通坦去王宫述职，苏提达王后都会"恰好"在偏殿举办茶会。两位女士隔着回廊相视一笑的镜头，总能在第二天登上亲政府报纸的头版。这默契程度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约好了在夜市砍价。倒是军方那边最近安静得出奇，陆军司令的社交媒体已经两周没更新打高尔夫的照片了。

曼谷的雨季说来就来，佩通坦撑着伞穿过王家田广场时，忽然在御前侍卫的队列里瞧见张熟面孔——去年她竞选时负责安保的特种兵，如今胸前别着王室卫队的金质徽章。两人眼神刚对上，对方立即按泰式礼仪把视线垂到地面三寸，那毕恭毕敬的架势跟半年前帮她挡鸡蛋时判若两人。雨幕里的国王肖像被水汽晕染得有些模糊，画像下方"国泰民安"的烫金题词倒是越发清晰。

深宫里，玛哈国王正把玩着新收的寿礼——尊来自他信家乡清迈的玉佛。侍卫长轻声汇报广场庆典情况时，老国王突然打断："那姑娘行礼时，膝盖离地几寸？"得到"完全符合宫廷规范"的回答后，他转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笑了。窗外，积雨云笼罩着曼谷天际线，一道闪电劈开云层，照亮了皇家码头停泊的豪华游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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